言叔夏的專欄連載在上上周結束了,再也不能規律地讀到她的文字使我悵然若失,但那種失去是無以名狀的。距離她的上一次出書已經有三年,記得出版那日我剛好到首都面試,面試一結束我就即刻去買來讀。那是2018年,我還在工作裡掙扎,世界因為沒有疫情而充滿希望。
太喜歡作者朗讀短篇小說以及分享學院生活的短片,就讓它們像喜歡的歌那樣在耳機裡循環播放。
不知道為什麼,我和W的話題總圍繞在像是已經拆掉的陸橋那般一些不復存在的物事。
「橋拆掉之後路變得好寬敞。」渡過時間的長河,把橋拆掉,讓城市抵達它的現代。過河拆橋。
最近想起了一個從前讀到的句子,因為拉岡也講過非常類似的事,蘇珊.史都華(Susan Stewart)曾在《渴望》(On Longing)一書中解釋懷舊,是截至目前我最喜歡的說法:
「懷舊情緒是一種沒有對象的感傷,是一種渴望,渴望那種不曾真正存在過更完美的過去。」
“Nostalgia is sadness without an object, a sadness which creates a longing that of necessity in inauthentic because it does not take part in the lived experience. Rather, it remains behind and before that experience.”
所有的情緒當中我最喜歡的就是懷舊了。
前陣子滑臉書得知台中的新手書店將要歇業的消息,今天是它最後一天營業。我和W說我曾到過那裡,那是2019年的冬天,一位香港作者在書店舉辦她的新書發表會,如今我已忘了她的名,因為主要是為了見言叔夏,她是那場講座的主持人。
她也像其他發打卡動態的人一樣到新手書店與它道別了嗎?我不會知道。在網路上幾乎找不到有她的痕跡。
「我希望我可以打開電腦的時候才可以看到這個程式……你的所有的一些不管是情感或是消耗也好,任何一個現身在這個時代似乎都變成了某種表演,即使你不是一個真心的演員,這個時代自然而然就會把你放到那個位置上。」
她的大學時代曾搭上一班平快車,從東北部漫長地移動到西南部。「這種緩慢的體驗已經不見了。那是一個一切的時間非常悠緩的時候,這幾年不知道為什麼,這種時刻已經再也不復見了。」
奮力想成為抵銷的力量。那個午後,我從南邊搭著緩慢的區間車北上,轉乘公車,夜間步行。那天我買了那本新書,聽完講座就回來。而今書店沒有了,只有書留下來。W總愛說我是個怪人,連稱讚也這麼說,但比起那些試圖把我歸類為什麼的句式,不知道為什麼我更感覺能被溫柔地深深理解。
「你要去哪家九乘九?」我問道。
「下橋的那家。」W說。
「嗯。」
一時之間我們都忘了:橋,已經不復存在了。
那些不復存在的物事都跑到哪裡去了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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