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〈老夏天〉這一首詩,前陣子我訂了《我們》這本詩集,正好打臉不久前自己才和朋友說過的話:「實在不想為了一首詩而買下一本詩集。」那就像是為一棵樹放棄一整片森林,我暗忖。然而,不同的是結果很好,我好喜歡這本詩集。在網路上訂這本詩集的當下我只讀過其中的〈老夏天〉這首詩。
詩人姚時晴出過四本詩集,全部都已絕版。《我們》出版於2016年,是所有詩集當中最新的一本,主旨是關於聲韻、詩歌、歌詞等文學性較高的技巧與運用,詩序和詩人在廣播節目的訪談中有更詳細的介紹。
我想談的是從一個讀者的角度所看到的物事。我心目中最好的詩要是深邃的、神秘的、綺靡的,要在一片漆黑之中閃閃發亮,那種光澤並不是珠光寶氣,而是像夜空中的星星那般,要是讀完後能使我由衷發出「好美喔!」的稱頌。就好像陸機在《文賦》裡說的:「詩緣情而綺靡,賦體物而瀏亮。」綺靡,字典義是「華麗奢侈」。我不知道其他讀者,但《我們》這本詩集滿足了我對於詩的想像與偏好。剛好其中的〈湖心的夜(打水漂)〉一詩也寫到星星這個意象:
我向夜的湖心,投擲一塊小石頭。
夜回擲我,滿天餘波盪漾的星群。
詩我總是跳著讀的,寫下心得的現在我還沒有讀完整本詩集,但已經可以大聲地說我會喜歡她。
詩人姚時晴的本科是外文。在訪談中她說做完這本詩集就像「念完」研究所,我想那會是中文所,甲組。用寫論文的方式創作一本詩集,我想起大學的論文,這個比喻因此有了重量,或說有了血肉,我感覺自己可以站在她的鞋子裡思想。但我認為說像「考」研究所是更精準的比喻。考研是從自我摸索到他者驗收的過程,爬梳龐雜而無止境的知識不會有腳踏實地的確定感,更擔心自己既然是渺小的,便會有消化不良的可能。
有次和Z吃飯,她說到她的一個認識的人的志向是成為作家,我想像就在Z問她畢業之後想做什麼工作之後,她這麼回答:「我想當作家。」當時心裡有一種古怪說不上來,因為我從未親耳自別人口中聽聞想當作家的這件事,即便是身邊最有才華、最有成為作家的潛力的朋友也未曾說過。卻又感到一陣安慰,我和Z說在那個年紀有理想是再正常不過的,是很好的事。
詩人和作家是有根本上的差異的,詩與小說並不只是字數的差別。沙特在著作《文學論》裡提到:「散文作家和詩人都從事寫作,但是,兩者除了都是用手寫字以外,就沒有其他共通點了。......詩歌之運用語言與散文不同。」若藝術家、詩人與作家是按順序排列的光譜,藝術家便是昇華的最高境界。
詩人姚時晴在訪談中兩度引用了著名美國詩人Robert Frost的話:
"To be a poet is a condition, not a profession."(詩人是一種狀態,而非職業。)
"Poetry is what gets lost in translation."(詩,是在翻譯的過程中遺失掉的部份。)
逢甲大學的嚴忠政教授在序中提到:「它(《我們》這本詩集)指控了所有『我』的複數。」我想起一件與詩無關的事:「我們」即「我」的複數,當「我和你」變成「我們」時,有一種隔閡瞬間消弭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認同,因此,使用這個詞必須格外小心才是。
希望未來能看到更多姚時晴的作品。附上她的部落格的連結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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