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想寫一個關於僥倖的故事,但一直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,先這樣吧,還要繼續擴寫與改寫。
地下室天花板的水管破了洞,會漏水,長年失修。因為滴下來的水已經在瀝青路上形成兩攤小水窪,所以他知道漏水的問題從沒停過。每每要停車都得經過它們,但可以行駛的車道並不大,要繞過水窪就要偏離原來的軌跡,要和對向的來車閃身,一定不像原來那樣容易。水窪其實不成問題,問題是不知道水滴什麼時候會落下,誰也不想被滴到,但要特別繞過水窪好麻煩,「應該不會那麼衰吧?」所以誰也都僥倖著。
他想起反核的問題其實關乎僥倖,他不是核能專業,只是核能電廠就蓋在那麼危險的位置上,我們不會知道大地震什麼時候來,不會知道震央將在哪裡,人類知道的事太少了,於是每一刻我們都在賭,每一秒還能活下來都是僥倖。他不喜歡這樣,在風險上揮霍,他寧可用電節制一些,但要用得沒有罣礙。
S沒告訴他的朋友們的事情有很多,例如他沒說他身體不適,還若無其事地和大家一同出遊、吃食。這次這件事情終於讓他爆炸了。他知道為什麼S要一直拖著,但不知道為什麼S要那麼自私,彷彿危險並不存在,彷彿他們還有苟且的餘地。他相信他們,他小心翼翼地不願傷害別人的感受,他們卻回報以垃圾。他恍然有種上當的感覺。他終於開始自省,若他不僥倖,也就不會受到波及。
其實都只是一念之間。若他夠聰明,痛定思痛痛改前非,就能消滅僥倖。但他就是不夠聰明。他一次又一次的自省,是因為一次又一次的僥倖,一次又一次的「應該不會那麼衰吧?」他厭倦了隨之而來的提心吊膽,他恨透了這樣的自己,他相信這樣的自己哪天一定會死於僥倖。
同時他也相信勤能補拙,其實是不得不相信。於是他開始練習,想戒掉僥倖這個壞習慣。他開始每一次都會繞過地下室的水窪,參加反核遊行,就連行經沒有設道路反射鏡的巷子轉角也會繞特別大圈,像買保險,每繞過一次這些他便覺得自己好像戰勝了什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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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了對了,今天是3月16日,是作家林奕含的生日,好多人買蛋糕幫她慶生,真好。想在這裡再和她說一次生日快樂。
奕含,生日快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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